奇思妙语启人心
——读步九江《朝采夕酿五百首》
姚崇实 陶淑霞
上世纪九十年代，就与步九江相识，他的第一部诗集《九江四味集》出版，我们为他合写了一篇评论。以后交往日多，他的憨厚幽默，妙语连珠，给我们留下了鲜明深刻的印象。
今 年之初，九江交给我们他的新书稿《朝采夕酿五百首》，嘱我们为他作序。读过之后，深感文如其人！书中的一首首诗歌，一串串句子，铿锵作响，斗艳争辉；充满机智，时现幽默；使人联想，启人深思。
文学不仅是塑造艺术形象，而且要通过艺术形象表达思想感情；文学不仅是再现社会生活，而且要反映社会生活的本质规律；文学不能只是描写情感、感觉、意象，而是要揭示宇宙、社会、历史、人生的哲理。文学作品的最高境界，就是通过鲜明生动的艺术形象表现出深刻独到的思想。历史上的伟大作品之所以伟大，最主要的就在于此。莎士比亚、狄更斯、巴尔扎克、托尔斯泰不都是如此吗？然而，多年以来，中国文坛充斥和流行表面花花绿绿而实际内容空虚的作品，无数作品追求的或是花里胡哨，炫人耳目；或是晦涩难懂，神秘莫测；或是语言精致，形式第一。这些作品的共同特点就是内容空虚平庸，缺乏对宇宙、社会、历史、人生的深刻阐释，只有娱乐作用、消遣作用，没有认识作用、教育作用，把文学等同于游戏，等同于休闲，大大降低了文学的价值和意义，使文学陷入平庸化、低俗化、商品化。步九江的作品则绝不这样！
这部《朝采夕酿五百首》中的绝大多数作品都是说理的，表达了作者对宇宙、社会、历史、人生的各种认识和各种感悟，涉及自然与社会、历史与现实；涉及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各个领域，诸如政治、经济、法律、军事、文化、道德、宗教、教育、文学、艺术、体育、恋爱、婚姻、交际等等。作者热爱生活，关注生活，深入生活，对生活有长期、细致、深刻的观察，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从而领悟出方方面的本质、规律、真谛、哲理，并通过诗的语言表达出来。他的每一篇作品都是有生活的，每一篇作品都是有内容的，每一篇作品都是有思想的，几乎每一篇作品都揭示了宇宙、社会、历史、人生的哲理，对读者有很强的启发作用、认识作用和教育作用。如第9首：“攀登，都想着绝顶。但，终归——还要返回。”又如第334首：“风， 传递声音 。风，也遮挡声音。风，本身就是声音。在声音的动态中，充满了风的功过是非。对于人们的品评，风，你知道吗？”这两首小诗意蕴丰富深邃，揭示了宇宙、社会、历史、人生等多方面的哲理，令读者产生不尽的联想，展开不尽的思索，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深受教益。
文学作品对理的表达和学术著作对理的表达是不同的。学术著作通过一系列抽象的概念、推理、判断说理，用抽象的理论说理。文学作品则通过一系列具体的形象、意象说理。学术著作的说理经常使人感到枯燥。文学作品的说理必须令人感到生动，这是文学的基本特征。九江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朝采夕酿五百首》中的作品虽然基本上都是说理的，但并不使人感到枯燥，而是令人感到生动。做到这一点的原因有二：一是智慧的光辉照亮了读者的心田，使读者有所感，有所悟，有所得；豁然开朗，自然欣喜。二是哲理以诗的形式写出，用了大量多样的表现手法和修辞方式，增加了形象性和生动性。如第2首：“双胞胎，同时长大。一个像金鱼儿，一个像青蛙。金鱼儿在温室， 受观赏；青蛙唱田野， 好潇洒。”又如第259首：“为别人做嫁衣，也能显示自己手艺。只要对方穿着美丽，就会产生广告效益。即使吃一点小亏，也不必那么生气。”这两首诗，前一首用了比喻、拟人；后一首用了象征，二者都把抽象的哲理形象化，从而生动、风趣，避免了呆板枯燥，使读者喜闻乐见。
比喻、象征等表现手法的运用，还产生一种艺术效果，即激发读者的联想、想象和思索，以读者的联想和想象扩展、丰富作品的艺术空间，以读者的思索深化、补充作品的象征意蕴，使作品富有象外之象，言外之意。如第128首：“发展，有内涵， 但，没峰巅。发展， 是名词还是动词？只能由发展去发展。发展，有时像海绵体，发展，有时像金刚钻。”这里，“海绵体”和“金刚钻”的比喻极易激发读者的联想、想象和思索。“海绵体”指什么？“金刚钻”指什么？读者会想到很多很多。这就打开了作品的审美想象空间，从而看到不尽的象外之象，悟出不尽的言外之意。又如第185首：“伞和扇，共同点， 张开用，合上闲。张张合合由人控， 社会历史都简单。”这里，“伞”和“扇”的比喻也极易激发读者的联想、想象和思索。什么是“张开用”？什么是“合上闲”？读者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乃至上下千年，纵横万里，并努力寻求答案，这就看到了不尽的象外之象，悟出了不尽的言外之意。诗歌之所以要用“比兴”，之所以用了“比兴”才有“韵味”、“神韵”、“味道”，道理就在这里。
机智幽默、简练明白、雅俗共赏的风格，是这部诗集的突出特点。风格是作家精神个性和创作个性在作品中的表现，是作品从内容和形式两方面表现出来的作品的总的特征，是作家创作有了自己特点并且成熟的表现。《朝采夕酿五百首》中的作品充满对宇宙、社会、历史、人生的思考，充满宇宙、社会、历史、人生的哲理，到处都闪耀着思想的光芒、智慧的光辉，到处都洋溢着思辨的理趣、感悟的乐趣，所有这些又以有趣的语言或可笑的形象表现出来，这就形成了机智幽默的风格。书中的作品篇幅短小，语言精练，以小见大，以少总多，以一斑而窥全豹，一滴水而见太阳，高度概括地反映社会生活，道理深刻而绝不晦涩，语言平易而绝不朦胧，虽用比喻而意思明确，用语通俗而不失其雅，这就形成了简练明白、雅俗共赏的的风格。如第208首：“假牙和假发，何必总吵架： “‘秃驴’保护伞” “‘无耻’嘴边挂”。 终有醒悟时—— 改骂为对夸。为给主人补漏缺， 相互抬身价！”又如第146首：“猴爬杆，人敲锣。人爬杆，赞语多。一旦掉井了，猴曰“捞月”，人则白活！”这两首诗，前者以假牙和假发的对骂变为对夸，揭示生活哲理；后者以人、猴爬杆的不同反应和不同结果加以对比，揭示生活的哲理。二者都是形象生动可笑，语言幽默通俗，同样的短小精练，同样的简单明了，突出体现了机智幽默、简练明白、雅俗共赏的风格。当然，这种艺术风格也是九江本人性格的表现。
读九江这部诗集，但觉奇思妙语，随处可见；出口成章，自然流畅；天花漫洒，五彩缤纷。这不仅体现了作者的文学修养、艺术功底和语言能力，也体现了作者的思想境界、认识水平与思维能力。可以说，《朝采夕酿五百首》是一部能够帮助读者认识生活的好书，是一部具有认识价值和教育意义的好书！
2017年3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