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
贺海斌著
贺海斌著
蹉 跎 岁 月（代序）
在我的深层记忆里，我模糊的记得，我是一只羊，一只总也吃不够、总在挨饿的羊。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一个初春的夜里，我顶着羊的属性，在母亲的引领下来到人间，娘对乡亲们说：“三月羊跑断肠，这孩子命不济”。
初生的我，因为没有足够的奶水裹腹，于是总在哭，而对嗷嗷待哺的我，娘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熬一些玉米糊糊来喂养我。我就在哭和饿的感觉中慢慢地度过了幼年时光。
三月的原野，小草们纷纷挣巴着钻出了地皮，露出嫩绿的小脸，虽然是草色遥看近却无，可终归是希望在前了，就连山前的小河，也冲破了压抑了一个冬天的苦闷，扬起欢快的浪花，向着前方奋勇奔流，虽然是还有春寒，虽然是前方还有诸多坎坷，但光明在前。原野上绿意越来越浓，我想，我忍饥挨饿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举国三年自然灾害，丰收无望，田野上的苦麻子、猪毛菜、蒲公英一类的野菜，甚至于榆树、柳树上的叶子，都成了老百姓充饥裹腹的食物，有的人家甚至把玉米核、高梁壳碾碎和上野菜做成窝头用来充饥，邻里中孩子们饿昏了或是吃野菜中毒的事时有发生，偶尔能听到某某人饿死了这样的事情。说到我，依然是那只忍饥挨饿的山羊。
1962年，挨饿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我上了小学，虽然还是半年糠菜半年粮的苦日子，但总可以吃饱肚子了。我的个子一下子长高了许多，而且有学上有书读，精神食粮不断地滋润着我的心灵，我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可惜好景不长，小学三年级之后，“十年浩劫”开始了，工厂停工，学生停课，人们都投身到文化大革命的洪流之中，大街上、学校里贴满了批判“封、资、修”的大字报，大幅标语上醒目地写着：“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少不谙事的我不知道其中的含义是什么，只看见学校里我爱戴的老师、医院里有名望的大夫，包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林技术员都成了批斗的对象，给这些人带又白又高的纸帽子，胸前挂上写有打倒×××的字，然后押着他们去游街示众，那情景仿佛一支送葬的队伍，我不知道那些人在葬送什么，这让我困惑了很久，那时候我只知道学业中断了，我的心灵陷入了一种比之挨饿更难熬的长久的饥情饿意之中。
进了中学，破“四旧”开始了，家里的宗谱、姥姥的青花瓷，还有爷爷的檀木书桌都被撕的撕、砸的砸成了一堆废物，面对着这一堆堆残破，我只有凝眉怒目的份，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怕大我五六岁的那些带着袖章和军帽的红卫兵。他们在派别的旗帜下，隶属于“红卫”、“文革”之类名下的战斗队，整日里除了写大字报、开批斗会外，再就是抄家了。老镇上很多人家都和姥姥、爷爷家的命运一样，那些古瓷器、老家俱都是破四旧的对象，甚至于连学校里的图书他们也不放过。记得有一次，一大帮红卫兵不知从什么地方收缴了许多书籍堆在学校的操场上，他们指着堆积如山的书籍对我说，这些书是四旧，是毒害人民、毒害青少年的毒草，让我看守着这些毒草，看着他们凶神一般的样子，我只好答应下来。操场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好奇心驱使着我，拿起他们谓之为毒草的书翻看起来，那些毒草里居然有我特别爱看的《三国志平话》、《隋唐演义》，还有《论语》、《道德经》以及《百家姓》、《千字文》、《辞海》一类的书，我忘记了他们关于毒草的警告，把这书挑出来偷偷地藏在学校院墙的地沟里。
晚上的批判会很隆重，那堆如山的书籍在全校师生的眼前被大火无情地吞没了，按他们的说法，破四旧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我藏起来的那部分书后来被我偷偷地运回了家，没有人发现我的劣迹，那些书成了我中学时代的朋友，它们帮我摆脱了许多的困惑和寂寞，陪着我度过了许多无眠的长夜。我埋头在这些“毒草”中，汲取着里边的毒汁毒液，连同其它存书里面的精华和糟粕一并装进饥肠辘辘的脑子里，就像饿过了劲的孩子，不管是糠是菜，能充饥就悉数装进肚子里。凉夜无眠，凑在如豆的灯影前，捧读《三国》、《隋唐》，把远去的刀光剑影拉回到眼前，一遍又一遍地品味曹孟德“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胸襟、关云长单刀赴会的英气，还有孔明先生六出祁山的执着。同时，背地里偷看了《诗经》和《论语》一类的书籍，虽然是似懂非懂，但确实知道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并且也了解了老子“善利万物而不争”的思想以及孔子有关“中庸”、“仁爱”的一些皮毛。
在阴雨连绵的夏季，我躲在自家仓库的小窗下，把《辞海》里的字、词挑挑拣拣地拿出来，摆拢着它们的间架结构，咂磨着它们的含义。睡梦里那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文字变成了一堆堆五彩的稻米，抓起一把洒落下来，那稻米的香气扑鼻而来，梦醒之后才感觉肚子还是饿得瘪瘪的，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稀里糊涂地中学毕业了。
毕业后，正赶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潮流蜂拥而至，我不情愿却也无奈，就随着这潮流漂流而下，在牤牛河畔一个叫坝营的小山村淤积下来，务农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自觉我像一根山间的芦苇头重脚轻腹内空空，不配顶“知识青年”这顶桂冠。但既然来了，就只好尽自己所能为社员们写一写宣传农业学大寨的板报，替房东大娘给她远在边塞的儿子写一写“家书”。过年了，就借着酒气和乡愁替乡亲们写几幅春联，不知不觉中，我和乡民们的心贴得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了解了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那种农家生活的艰辛以及从鸡屁股里抠一点孩子的书本费以及油盐酱醋的窘迫，但我只是同情他们的境地，无力帮助他们摆脱眼前的生活状况，更看不到自己在广阔天地里的美好前景。
知青生活的第三年，洛阳军事外语学院在县里招生，初审之后我是全县惟一一名合格的，当一个有饭吃、有学上的兵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美事。然而，就在一切审查都没有问题准备要走的时候，学院首长问我还有没有需要向组织说明的问题，我当时抱着对党和人民的一片诚心说，据母亲讲，我的外祖父解放前当过国民党员，就这一句话，我的参军梦、大学梦一瞬间变成白日梦。那一刻仿佛晴天一个霹雳在我心头炸响，又仿佛临刑的囚犯得到了最终的判决。我终于知道了《辞海》里痛心疾首这一辞语的真正意味，对党忠诚这没有错，可那个年代我的忠诚害了我，让我欲哭无泪，有苦难说。天塌不下来，但天低云暗让我觉得呼吸不畅，烦闷的心情好久好久难以改变，那段时光对我来说，恍如隔世，又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地还是要种，书还是要看，长夜之后，太阳照样还要在东方升起来。
品味着乡民们的农事生活，再看看自己，我觉得人生就像草一样。茫茫原野上的草，不计其数，自然地生长着、繁茂着，又自然地枯萎了。生命也是一个历程，要正确地去面对风风雨雨，所以我就想：即使是一棵草，也要做疾风中的那一棵劲草，才不枉此一生。
三年的知青生活在困惑、挣扎中，在诗书的陪伴下很快就过去了，参加工作也已经三十多年了，我在其间品味到人生的历程里有许许多多的艰难困苦，同时伴随着诸多的无奈。做人要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要正确地面对人生风雨，站稳脚去迎接雨后的阳光，那是你人生的希望。
目 录
第一部分 亲情依依
笑着走过2
妈妈你不会老去4
母亲的爱5
母亲6
梦里炊烟7
故乡小河8
心绪10
有些话总回荡在耳边11
乡情（一）12
乡情（二）13
父慈母爱15
爱16
生日述怀17
心语19
让心境回到童年20
心愿21
心迹22
我的童年23
中秋思绪24
恋情25
思念27
三月春情29
月亮30
夫妻随感31
夫妻之间32
逝去的爱33
思恋34
看月35
心念36
婚庆37
累心的婚姻38
春天的脚步40
胸怀41
第二部分 故乡恋歌
乡梦44
想你的时候46
寄语老镇47
故乡真是好地方48
故乡49
想你的时候51
你的窗口52
怀念54
牧牛图55
秋梦谣56
中秋57
难忘的乡情58
乡愁59
春思60
心诉61
我从紫塞走过62
遥望故乡63
知青生活自况64
知青记事65
知青岁月66
重走知青路69
心愿70
草原游记71
月夜湖光72
芦花入梦里73
思念澄湖75
踏上秋山的小路76
清秋雨夜77
秋思78
秋颂79
潮白河的思念81
永存心中的晚景82
人生83
征途84
啄木鸟86
窗上的冰花87
忆梅88
山城印象89
山城春晓91
老农92
年轮93
多情山庄94
鲜花95
开春96
暮年97
第三部分 走过风雨
相聚99
待100
小草心愿101
人生的意义102
幸福的感动103
七行诗(三首)104
梦106
旧时光107
给我108
抹不去的心思109
懂得110
佛前心语112
心境113
把握114
留住时光115
人生感悟117
郁闷的时候118
山村意象119
槐花香里120
如果能够选择121
“眼疾”111
风·帆·船123
天堂和地狱124
你要去的地方125
生命126
春山里又闻布谷声127
诗语128
晃过的都是时光129
人生路程130
曾经的迷惑131
新月姣美的笑脸133
秋思134
距离135
七夕夜语137
谁将秋风唤起138
要怎样才能完美139
今夜140
说美141
时光·思绪·乡愁142
五味瓶143
劝老谣144
爱不须要说明145
忆读书146
人生路148
选 择149
第四部分 千古绝唱
李清照151
项羽152
吊屈原153
艾蒿154
荆轲155
王昭君156
梦曹操157
恋159
谒昭君墓159
梦里沈园160
追念长征161
牢记誓言162
期盼164
延安窑洞的烛光165
白求恩166
鱼化石168
长城169
第五部分 壮丽事业
地质工作者的一天171
御道口之夜173
早就想不再漂泊174
盼着你早日回家门176
为国争光177
钻工家书178
钻塔誓言180
写给有梦的孩子181
大山182
钻工赞183
地勘伴侣184
冰天雪地185
对 话186
风雪夜187
寒冬里188
岩心和矿样的对话189
面对风雨190
探矿路一瞥191
我和钻机193
生活194
寄语195
敬礼197
山岭上的灯199
理想200
第六部分 古韵新音
感怀203
旧堂前204
夜闻笛声205
农家乐206
山庄秋荷207
晚入山庄208
游情209
悼友210
蚯蚓叹211
紫塞春211
诗二首212
夜思213
秋菊213
无题214
夏日214
过黄粱215
小溪215
春日216
七夕夜语216
紫塞秋情三首217
九曲溪218
玉女峰218
仙玉潭219
双乳峰219
天游峰220
四面云山220
文津阁221
烟雨楼221
金山亭222
芳渚临流222
如意洲223
诗八首224
醉花阴·七夕227
天仙子·别情228
清平乐·别友229
清平乐·乡恋230
鹧鸪天·感怀231
梦家园232
长相思·忆群英233
西江月·绿屿枫红234
如梦令·思乡235
鹊踏枝·送别236
南乡子·友情237
长相思·知青忆238
满庭芳·怀旧239
笑着走过
妈妈
我十七岁离家的时候
你送我到街口
眼里都是泪
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要走的路
你没有走过
又能说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
前面的路
有多少沟壑
有多少坎坷
我走出很远了
你还在望着我
我知你盈眶的泪
已流泄成一条河
你难过我也难过
妈妈
你不要难过
更不用惦记我
前面的路
不管它多么艰难曲折
我都会一步一个脚窝
勇敢地走过
走进了风雨
就不怕什么挫折
有你给我定好的辙
既使有弯路岔路
我也不会走错
前辈人走过两万五千里
他们就是我的楷模
人生就是一种历炼
面对风雨
我笑着走过
母亲的爱
我孤寂独行时
那是我路上
赏心的风景
是鸟语花香
是驱散前路迷茫的
那一盏盏指路的明灯
是一股股向前的推力
是一次次警醒的钟声
大爱无声
一刻不离
伴着我的人生征程
母 亲
你的生命
是故乡的小河
我是你岸边
那枝鲜艳的花朵
奔流不息的河水
是醇香的乳汁
日日夜夜滋润着我
虽然有风吹雨打
有冬寒暑热
有你的养育
我照常能够幸福地生活
直到我长大离你远去
你已经流进我的心血里
永远不会干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