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革命” / 何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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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革命” / 何申


“厕所革命”
何申
    近有报道——为解决公共厕所数量不足、卫生较差、布局不合理、管理缺失等问题,四川省日前印发《“厕所革命”实施方案》,明确到2020年,新建和改建厕所至少19307座。
    看了这个消息,我也就好意思写写厕所了。前些日子,和老伴随旅游专列去西北,一路上大家对厕所的感受是——愉悦在其间,烦恼亦在其间。说“愉悦”,是西北地广,景点相距远,加之多为老年人,下车若很快有厕所一卸负担,腹内轻松,眉头舒展,说愉悦都说低的,简直是幸福。反之,人多厕小排大队,不仅烦恼,甚至悲惨——同行一喜爱写诗的朋友大便干燥,吃败火药,吃一丸,不管用,二丸,还不行,四丸,这回管用了,干的没了,全是稀的,大家逗他这才是“湿〔诗〕人”本色。往下坐车不看风景光瞄厕所,自吟:“纵有锦绣三百里,不见厕所使人愁。”
    厕所古时又称“圊圂”,因农家厕所用茅草遮蔽,亦称“茅厕”。古人管上厕所叫“如厕”,又名“出恭”。春秋时期及以前厕所简陋,多设在猪圈内。最有名的事例,是晋景公掉屎坑里溺死,尽管宫里厕所可能与猪圈无关。有人分析是他使劲过大,心脏或脑血管出了毛病,但终归是一个大活人掉下去了,可见坑之敞之陋。后来变了,史上最奢华的厕所,是晋石崇,他家厕所修建得华美绝伦,备有各种的香水香膏,并经常有十多个穿着锦绣打扮艳丽的女仆恭候。客人上过厕所,要为他们换新衣,原先的不再穿了。1903年,慈禧太后谒见西陵所乘铁路花车,“如意桶”〔马桶〕桶底贮黄沙,上注水银,粪落水银中,无迹无味。外施宫饰绒缎,成一绣墩,可谓奢侈之极。
    说来厕所乃实用之所,没必要搞得奢华。但太简陋了,也有伤大雅。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河北大学读书,下乡时见某一带厕所多为“连茅圈”,即与猪圈相连,人在上,猪在下面张嘴等待。初到不知,就有女同学如厕时惨叫着窜将出来。后来政府强令铲灭“连茅圈”,才使春秋“圊圂”灭了踪迹。
    近年来最令人称赞的,是高速公路服务区的洗手间,面积大,干净光洁,且备有坐便器。坐便在过去被视为奢侈,现今早已遍布个人家。老年人腿脚老化,多已不习惯下蹲。若无坐便,只好咬牙切齿蹲下,往往又难解出。费大劲解出,又难站起来。坐专列,问清厕所型制非常重要。毕竟那是在行进中,本来就蹲不稳,再来个刹车,就曾有人先头碰壁再坐坑里,还好,没成晋宣公。
    到一个景区,以我的观察,该景区设施建设如何,看了厕所便知。厕所好,其他错不了。厕所差,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下旅游热,那日几趟专列同奔了喀纳斯,一时间数千个膀胱,上万米大肠,多有卸载之欲,即便那有稍大的卫生间,一时都难以承受。队伍都检票往里行进,女厕前还排大队,急眼了就只能强占男厕了。
    对于景区或饭店而言,要揽瓷器活,就得有金钢钻,有天早上天不亮全专列人吃饭,60桌,讲明饭后上车要连开三小时。放下饭碗众人就奔厕所,厕所小进不几人,结果车队走了,晨雾里四下就多有遗留物。好在四下是小树林,权当施肥吧。
    “厕所革命”一是数量,二是质量。数量是让人在街上或公共区域忍耐一阵,就能寻到厕所;质量是厕所要干静,有容量,且有人性化设施。那天去青海湖,一早很冷,把能穿的都穿了。等到出太阳了,又很热。我和老伴就去了第三卫生间,很从容地换下较厚的衣裤。
    专列上的厕所是真空马桶,用水和气。但也有缺水少气的时候,锁了不让用。许多人都有临睡前方便一下的习惯,那天到半夜了,厕所还没启用。俗话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多数就用塑料袋解决。我老伴能忍,忍到天亮,终于标识灯由红变成绿色小人形,她冲进去好一阵出来,我问什么感觉,她说:解放了!